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只要周边绝对安静的时候,我就会被带进一个炎炎盛夏,满是知了的鸣叫声萦绕在我的周围,没有丝毫的间断。它们从哪里来,什么时候走,心想最糟不过就是等它一辈子,夏天过去了,蝉也差不多该寿终正寝了,可是万一夏天一直不走,倘若所有事与物都能够停止,那么……起初被这不断持续的鸣叫声扰的心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甩掉它,久而久之,便一动不动的,安安静静地听着它们直在脑袋周围盘旋,尽管它们如何。
我开始闭上眼睛仔细观察。先入眼帘的是一栋房子,老房子,屋顶正升起一阵炊烟,慢悠悠地随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飘去。有一半墙,至少差不多一米高左右是用青色砖头结起的墙,往上是里头由削成一条条的竹条编织而成的像一块板子般嵌住的黄泥外头粉刷成白色的土墙,绕至后面则是全由青色砖头堆砌起来的,青瓦结的顶,房前屋后的屋顶呈斜坡状,屋顶另一头靠东边方向开了一个烟囱,每天清晨与傍晚时分,总能见上炊烟袅袅。朝南正中间开了扇大木门,正对大门右侧开了一扇长方形的木质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靠墙边放了一张长木桌子,上头摆了台煤气灶,一些酱醋盐等,桌子左侧放了两个煤气罐。目光再往前稍微移动些许,可见四张长木凳子随意放在一张八仙桌周围,接着往右移,尽头处出现一间厢房,往里摆了张不小的有差不多半米高的木床,靠外墙桌子上放了台梳妆台,俨然是一幢精心雕刻而成的小木房子,左右两扇小门印上几朵正盛的花,其中间夹着如古时候的木雕床一般的隔间,隔间下头与两扇门上下共五个抽屉上雕刻的纹路相互点缀。离开这间房,发现隔壁是一间由竹席隔出来的同大的房间,竹子编织而成的竹门,靠竹席对面的墙摆上了张如古时候的有着雕刻花纹的床,睡上三个人恰好合适,靠竹席这头,有两个放衣服或是杂物的箱子堆起上面有一台黑白电视摆在中间,下边一张竹床,靠门这头放置了一个大米缸,靠另一头则是摆了一个大的木质的双人衣柜,颜色黑得深邃,在床与柜子中间靠墙处摆着一张大概一米半左右长的书桌,上头有一个透着年代气息的摆钟。穿过堂前,堂后出现一个天井,已是青苔遍布。再往里,有一个正冒着蒸汽的灶台,灶台下佝偻着一个身影,正在往里添加柴火,锅中不断升起蒸汽,身影开始渐渐模糊。后墙如前一同如是,入眼便是一片绿色,爬山虎与薜荔遍布,薜荔结着一个个绿色的果实挂在墙上,犹记起,还爬上过屋顶,挽上桶,摘了果实自己做凉粉吃,炎日里用井水晾上一番,味道沁人心脾,堪称一绝。
蝉没有丝毫要歇的意思,乐此不疲,此时一阵一阵的,从那门口四棵水杉树迎面扑来,树围在一个大约两三平方米的小园子里,靠外边的两棵够八九来岁的小孩双手抱住,里边的好似由于外边的过于茂盛,挡住了阳光,争去了养分,用一只手就能晃动,那纤细的腰肢。放眼至门口的一大块空地,烈日当头,人迹罕至,偶尔一两个路人匆匆而过,带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跟近,再顺着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凉意的微风,渐而远去,继而归于平静。灶台仍带着不低的余温,让人全身燥热,屋顶的烟全然已经散的一干二净,那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堂前,一位两鬓爬满白发,腰往后倾斜弯着的老人,有些吃力的将一把椅子放到门口,搀扶着把手坐下,似乎是要在望什么一般,一直顺着门口方向盯着前方,半晌,随着外边的蝉鸣声愈盛,一声哀叹,散进空气里。
天色渐晚,太阳落到隔壁院子里的一颗茂盛的苦楝树上,知了抑制不住自己,更是叫的甚欢。不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嬉闹声,不大的水渠已人满为患。夕阳打落到水里,倏然又被水花打散,落到了地上,又被一群在觅食的家禽追进了草丛里,最后随着炊烟又开始从屋顶升起。